“黔驴技穷”与“黔虎神勇”

2010-07-30 09:40:06 作者：redolive 来源： 浏览次数：0

虎为百兽之尊，有王者之气。今年是农历庚寅年，“虎文化”成了虎年的热门话题。贵州曾经是华南虎的重要繁衍生息地之一。本刊推出特约撰稿人文章：《“黔驴技穷”与“黔虎神勇”——为成语“黔驴技穷”辩诬》，一为虎年助兴，二为黔人辩诬，三为黔虎扬威。

       ——为成语“黔驴技穷”辩诬

唐代著名散文学家柳宗元，曾写过一篇《黔之驴》寓言。故事的梗概是，古时候黔地本来没有驴，有好事者用船载一驴入，因为无用而放置山下。黔虎初见这个庞然大物，以为是神，慎不敢近。久而久之，稍渐狎，驴怒而踢之。黔虎高兴地说：“技止此耳！”就上前搏杀了驴，尽食其肉而去。言简意赅，历久不衰，遂为习见的成语沿用至今。

柳老先生硬给外来之驴派上“黔之”定语，以讹传讹，活生生地让贵州人背上了千年的冤枉。黔人每提及此，不免有些儿黯然神伤。我倒不是有心为此写一段翻案文字，然而在检阅史籍之余，总想弄清楚“黔之驴”的来历。

由于柳氏所说的古不知指的是哪个朝代？倘若战国以前，中原地区绝少见到驴。顾炎武《日知录》卷十九谓：“自秦以上，传记无言驴者。”《史记·匈奴列传》甚至将驴称之为“奇畜”。东汉时期，驴在中原地区逐渐普及。《后汉书·张楷传》说他“常乘驴车至县卖药。”《续汉书·五行志》说：“夫驴乃服重致远，上下山谷，野人之所用耳。”打这以后，驴便成为老百姓的普通家畜了。《新唐书·食货志》说天宝初“海内富实，……店有驿驴，行千里不持刀兵。”《通典·兵一》记载唐代兵制，每队（五十人）配备驴六头。唐墓中曾出土过冥器“三彩驴”，传世唐画《明皇幸蜀图》中也画有许多驴，足为唐代驴以遍及各地之明证。到了宋代，驴已经是普及的代步工具，诗人陆游“细雨骑驴入剑门”成了一道千古风景线。

柳宗元是唐代人。既然当时包括西南在内的地区都有驴，柳氏为何偏偏要写“黔之驴”呢？这很是让我为之大惑不解。上世纪80年代，山东省邹县王屈村曾出土一块东汉晚期的画像石，上面刻有一驴一虎。驴以四足撑地，躯体微向后倾，似已无能为力，其状无可奈何。而虎绕驴巡逡，观察窥测，虽已跃跃欲试，但尚技而未发。据专家考证，此可能是“黔之驴”故事的祖本。约比画像石晚400年左右，柳氏记录了这个故事。因为当时驴在山东已经太普遍了，为了“突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（此处应为‘典型驴物’），”于是故事的背景便被移到了黔地（当时还没有“贵州”）。

鲁冠黔戴，约定俗成，原也无可非议。说实话，究竟是“鲁之驴”还是“黔之驴”已经无关紧要。今天我们读这则寓言，无疑是为了从中获取教益。“黔之驴”尽管不是贵州的土特产，然而其不光彩的形象，是值得包括黔人在内的所有的人三思的。其一，驴在大敌当前色厉内茬，只会仰天长啸，空叫唤几声了事。其二，驴在形势险恶之时束手无策，只会大发雷霆，耍一通驴脾气拉倒。其三，在生死攸关之际，驴既无却敌之计，又无御敌之法，更无赢敌之技，只会搞一些花架子动作，结果自不消说，弱肉只能被强者所食。

人们在引用这则寓言时，往往只注意“黔驴”，而忽视了“黔虎”，这是笔者最为之不平的事。柳宗元毕竟是位名家，他那支不朽的笔，不仅为后人提供了一个富有贬意的愚而笨的懦夫典型——“黔之驴”，也饱孕褒意地塑造了一个智且勇的英雄形象——“黔之虎”。

试看“黔之虎”（它可是土生土长的华南虎，而不是什么“舶来品”）在故事中的表现。它一是“勇”。面对素昧平生的庞然大物，黔虎并不因为“驴且噬己”而逃走，而是冷静观察，与之斗智斗勇，竭力想尝一尝“天上龙肉、地下驴肉”的味道。二是“智”。面临既不熟悉、又不了解的对手，黔虎并不贸然行事，而是“往来视之”，“荡倚冲冒”，反复观察那只叫起来十分骇人的驴，通过三番五次地冒险试探，想彻底了解对手。三是“决”。当黔虎对驴做了全面深入的调查了解之后，知道驴“技止此耳，”便不再犹豫不决，而是不失时机地冲上前，“断其喉，尽其肉，”饱餐一顿，扬长而去。

“黔之驴”与“黔之虎”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，给予我们的启迪是多方面的。

第一，“两军相逢勇者胜，两勇相逢智者胜。”邱建卫教授在《做自己人生的AEO》中曾经指出：“当今商界的竞争铁规是：如果我们是羊，必然会被狼吃掉；如果我们是狼，就必须去战斗。”优胜劣汰是当今市场的严酷之处，也是竞争取胜的唯一招术。对于今天投身市场经济的人来说，这是必须要上的第一课。

第二，“将军欲以巧胜人，盘马弯弓故不发。”古往今来，有勇无谋者属于匹夫之勇，有谋无勇者更是妇人之智。在云诡波谲的商海里搏击，既要有过人的勇气和胆量，更需要超人的智慧和谋略。投身一项事业，投资一个项目，没有创业的魄力往往功败垂成，没有投资的技巧同样也会功亏一篑。

第三，“诸葛一生惟谨慎，吕端大事不糊涂。”商场如战场，商场瞬息万变，商机稍纵即逝。除了智勇双全外，还应当果断的决策。“当断不断，反受其乱。”当条件不具备或不成熟时，贸然行事是盲目莽撞的行为。而条件已经具备而不敢决策，则容易丧失良机而一事无成。

第四，俗语说：“尿泡虽大无斤两，秤砣虽小压千斤。”大并不能说明问题，强才是关键所在。任何危机与困境，都是强者脱颖而出的机会，弱者只能被残酷有竞争和严峻的现实所淘汰。黔之驴庞然大物，外强中干；黔之虎智勇双全，精悍强健。故毛泽东同志在《一个极其重要的政策》中，就引用了“贵州小老虎”击败庞然大物的典故，来说明“精兵简政”政策的重要性，在今天仍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。

第五，现在是21世纪。面对今天激烈竞争的社会环境，我们应以“黔之驴”为戒。在日常生活中，既要有知人之明，也得有自知之明；既应当尽快适应新的环境，也必须学会御敌之技。努力去扬长避短，好迎头赶超强手。在复杂多变的形势下，还要发扬“黔之虎”精神。在社会实践中既要勇于开拓进取，又要多做调查研究；既要深思熟虑地考虑问题，又要不失时机地解决条件已经成熟的问题，在战略上把握未来，这才是革命者与改革者的固有本色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江贻灿）